1945年10月,在部队大规模渡海期间配资网站首选平台,为加强与胶东渡海指挥部的联络、组织接应登陆部队,还在辽东庄河设立了以李丙令为指挥的海北海运指挥部。
李丙令,山东平度人。1936年入党,1938年参加天福山起义,时任第六师政委。1945年10月中旬,他率师指挥机构,自栾家口乘坐汽船到达庄河。
一、干部海运至东北,成了当务之急
这时的庄河一带,已同胶东栾家口、龙口一样繁忙,各式各样的船只载着部队、干部接踵而至。如何指挥部队登陆、开进,筹集粮食,并组织船只返回胶东,已成当务之急。此前,在庄河、貔子窝一带与胶东联络、接引部队过海的,是邹大鹏带领的少数人,随着大批部队和干部的陆续起运,已感接应不暇。
肖华根据东北局站稳脚跟,控制海口,迎接大部队登陆的指示,任命刚刚抵达的李丙令为海北海运指挥,在庄河组织海北海运指挥部,负责过海部队和船只的组织联系。指挥部工作人员主要有第六师后勤部长张特、作战参谋刘云亭等人。
展开剩余87%海北海运指挥部任务是,在部队登陆之后,即抓紧给木船补充粮水,给汽船补充油料,然后再有组织地派遣船只返回,并发放登陆部队一周用的生活费。发给登陆部队的生活费,主要是伪满币。这些伪钞是在庄河附近几个县筹集的。这些县的县委书记和县长等都是由胶东过来的地方干部。
海北海运指挥部的工作一直持续到海运结束。之后,李丙令调任第二纵队第二旅政治委员。
从龙口、栾家口到辽东半岛,海上距离也就是百多海里,遇顺风,一夜即可到达。与陆路步行相比,坐船渡海,应是件轻松愉快的事,还可一路欣赏海上的优美景色。渡海之前,一些人也是这样想的。然而,身临其境后,一切浪漫的想法都没了。随着海上天气的变幻莫测,也就生出了许多渡海故事。
最作弄人的是捉摸不定的风浪。当时渡海是在没有气象预报、缺乏通信联络、没有导航设备的条件下进行的。对海上的天气变化,只能凭渔民的经验来判断,而在一个又一个渡海令的催促中,也没有多少选择余地。百多条渔船,几十艘汽船,只要有一个大致的方向,就启锚了。木制渔船到了茫茫大海上,轻得如一片树叶。有的船只漂到鸭绿江口,有的漂到兴城,有的已看到海的北岸了,突然一阵北风吹来,又漂回南岸。来来回回,有的部队竟在海上航行一周多的时间。
更难以忍受的是晕船。许多人是第一次见到大海,也是第一次经历长距离的航行。开始时,干部战士们还信心十足,坐在船面上欣赏海上景色,到老铁山附近,海上风浪大起来,只得下到船舱内。船随着咆哮的海浪,忽而向上抛起,忽而如坠深渊,荡秋千似的上下起落、左右摇晃,把人们的胃搅动得也活跃起来了,一时间一片呕吐声。几乎所有的船都经历了这样的场面。但好在一两天,两三天,上了岸也就问题不大了,虽然有些同志躺在老乡家的火炕上还觉得天旋地转。
二、特务连的离奇遭遇
第三师第八团的特务连则没有这么幸运。他们坐的是一只大帆船,全连150多人坐着还不算太挤。连队政治工作活跃,开船后的个把小时,歌声不断。唱完了《打蒙阴城歌》,又唱《十八集团军好》。几支歌还没唱完,就陆续赛上呕吐了。每个班发一只瓦盆,盆吐满了往海里倒,没倒上几回就连盆倒进海里去了。没有盆了,就往帽子里吐。帽子扔了,就你往我身上吐,我往你身上吐。到达外长山的大长山岛附近,风向变了。船老大说啥也不敢走了。没办法,又转舵折回龙口。官兵们吐得没了模样,晕得没了情绪,都要求上岸,不走了。
“我宁肯和鬼子拼十年刺刀,也不遭这份罪了!”
“在哪儿都革命,非得去东北不可呀!”
“非去不可就从陆上走,再遭这个罪我就跳海了!”
特务连指导员赵绪珍和党支部研究一下,没敢靠岸。靠了岸,这个连就很难带走了。于是咬着牙,就让船在海上漂着。
第二天下午,船老大说可以走了。可是到了砣矶岛又走不了了。这回靠了岸,海岛不大,四外是海,谁也开不了小差。
歇一天,又走。进入老铁山水道前,迎面驶来一艘国民党军舰。大家钻进舱里,只留几个穿便衣的干部在上面观察情况。一挺马克辛重机枪和四挺轻机枪也悄没声地架好了,可是军舰发出询问之后,船老大喊了句“去大连运梨的”就混过去了。
骗过了国民党,又遇上了苏军“老大哥”。因为语言不通,说不清楚了!被苏军军舰拖进港口,把他们当成“海匪”,扣押了3天,10多天后,赵绪珍带着特务连回到部队时,团里已经扎好花圈,要给他们开追悼会了。
被苏军扣押的情况,其他的船也遇到过,有的还开了火,死了人。10月23日,陈毅、舒同在向中央军委报告胶东海运情形的电报中说:“胶东北海独一团一个连,十三日乘汽船行至大连南之山岛附近,遭苏军汽船射击,我亡战士二,营长、政教负伤,缴我枪,至大连经谈话后,将枪交还(缺机枪三,步枪一部)。”
在这样大规模的渡海过程中,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都可能发生。胶东第六师十六团杜光华团长带一艘小汽艇,在一个下午4时左右起航了,开始还顺利,上艇后大家有说有笑,感到轻松愉快,但航行了两个小时就开始呕吐了。第二天天亮后,干部还是动员大家起来看看大海。有的起来边看边议论着大海之大,看不到边际,感到汽艇非常渺小了。不久,发现美国军舰由东向西航行。杜团长命令部队下舱隐蔽,不准暴露目标,并对船夫说,慢慢漂,让过军舰,然后告诉部队:“如果军舰靠近,由船夫答话,我们把手榴弹准备好,如果敌人上艇,就以手榴弹与他相见,拼完了手榴弹我们就完成了革命任务啦。”但军舰很快西进了,艇上每个人都冒了一身大汗。杜团长说,我们运气还算不错,闯过了这一关。
三、肖华回忆侦察排的死里逃生
肖华在《横跨渤海,进军东北》的回忆中,还记述了这样一件事:
有一个侦察排,乘了一艘帆船,被风浪吹离了船队,在外长山岛以东的海上触了礁。20多名战士与船工互相救援,互相帮助,跳上一块露出海面三四尺高的礁石。他们举目四顾,只见海天茫茫,除了在风浪里吱吱乱叫的海鸥,过往的船只连影儿也没有。夕阳西沉,夜幕降临了,蓝幽幽的海波闪着青粼粼的暗光,层层叠叠,包围着这些又冷又饿的人们。夜深了,他们用破船板在礁石上燃起了火,希冀用通红的火焰向远方的过往船只发出求救信号,结果也失败了。好不容易熬到拂晓,大海又涨潮了。汹涌的海水无情地向礁石猛扑,渐渐的,露出海面的礁石只剩尺把高了,冰凉的海水不断地溅在身上。他们挽臂并肩,对着连连扑来的海浪,互相勉励,像礁石一样坚强地屹立着……
或许是“精诚所至、金石为开”吧,海面上有奇迹出现了:远远的波浪间,一星黑点愈来愈显——是一只渔船,直向礁石上的人们驶来了!
奇怪的是,当渔船驶近孤礁,看得清礁石上站立着许多人时,停住不动了。他们呼咦起来:“快来呀!我们触礁了。冻了整整一夜啦!”撑船的几位渔民声音更粗犷,更洪亮,“快摇过来呀!这是开往东北的八路军,咱们自己的队伍。”可以听见,渔船上的人在争论着什么。一个四十大几的渔民,大约发急了,“老乡啊!救人一命,胜造七级浮屠。我们这么多人哪,你们能忍心见死不救么?!”
船头上一位穿长袍的(大约是船主)发话了:“实在对不起,我们是商船,舱里载满了货物,对诸位是爱莫能助呀!”那人说罢,就吆喝着渔船绕开礁石赶路。
啊!这简直是晴天霹雳!礁石上的人目瞪口呆,面面相觑。那位年长的渔民说话了:“什么商船?!骗鬼!这是渔霸到东北发‘洋财’的船只。”奇怪,那艘渔船没有启动,反倒张扬起一片争吵声,那个穿长袍的指挥不灵了。正在船上五六个人闹得不可开支的时候,礁石上的战士们商量了一下,向渔船发话了:“老乡啊,日本鬼子虽然投降了,东北的父老兄弟还在受苦呀,咱们都是中国人,要以大局为重!你将船上的货物统统抛下海,救我们北上,登岸后,我们八路军赔偿你所丢下海的全部损失。”面对这些胆肝照人的刚强战士,面对船上的穷苦渔民,汗流满面的船主只得将舱里的货物抛入海底,20余名历尽劫难的勇士获得了重生,到了东北,随后如数赔偿了船主丢在海里的损失,船主悔愧难当,差点掉泪了。
肖华说,对于渡海挺进东北的干部战士来讲,完全可以用“碧海丹心”四个字来概括。他们以顽强的斗志和毅力,甚至以鲜血和生命,实现了以木船渡海的战略决策。
此次渡海行动历时两个月零10天。1945年12月9日,舒同、陈士榘致电中央军委:自9月22日,至12月2日,由龙口及栾家口海运,共46526名,计干部7177名(内有少数家眷及杂务人员),部队39347名。现龙口船只及办事处仍不动,除今后不能用的帆船外,待中央决定叶飞、赖传珠纵队的行动后再处理。今后保持一定船数及少数部队人员维持渤海及胶东联系。
后来,由于形势发生变化,叶飞、赖传珠纵队最终没有渡海。胶东的大规模海运到罗舜初所率第三师和警三旅运送完毕后,即告结束。
这次渡海是充满艰辛的配资网站首选平台,又是一次波澜壮阔的行动,开创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海上战略转进的先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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